导读
2019年11月，我国将全面实施携号转网。自2010年开始，我国开始实行携号转网试点工作。截至2019年上半年，在已经实施携号转网的5个试点省市已经有230万用户完成携号转网。携号转网的主要影响因素包括资费价格、网络体验、用户服务体验、办理的难易程度以及运营商采取的应对策略等。预计在携号转网初期，中国移动用户将有可能流向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；后期市场携转率将趋于稳定，3家运营商将达到新的动态平衡。面对即将来临的携号转网政策，运营商应当从市场和技术层面进行应对，以此降低携号转网带来的负面影响。
一、引言
近年来，国家对信息通信消费政策关注度持续提升。2019年3月5日，《政府工作报告》明确指出年内要在全国实行携号转网；2019年5月，国务院常务会议确定，2019年11月底前在全国实施携号转网。伴随着信息通信技术的持续升级，以及互联网行业的飞速发展，手机号码得到了广泛应用，已然成为用户在信息通信业的身份证明。
频繁更换手机号码为用户带来诸多不便的同时，也可能引发一系列风险，如财务风险、安全风险等。携号转网政策的实施将节约号码资源，同时减少由于更换号码带来的风险。同时，携号转网政策的落地，将给予用户更多的选择权，有利于促进行业竞争，加强消费者在各大运营商之间的流动性，打破传统运营商的垄断地位，优化市场结构。与此同时，携号转网的实施将会使得运营商面临更大的挑战。
二、携号转网政策发展分析
（1）携号转网的发展阶段
我国自2010年开始实施携号转网试点工作，迄今8年有余。在此期间，政策推进历程可以分为4个阶段：
●早期试点阶段（2010—2014年）：2010年携号转网试点工作正式开启，试点省市包括海南和天津。在海南实行单向携转制度，即允许中国移动2G用户向联通和电信进行携转；在天津实行双向携转制度，即三大运营商之间可以相互携转。但当时为保护TD-SCDMA发展，TD用户不参与携转试点。
●扩大试点阶段（2014—2018年）：一是试点省市由2个扩展为5个，包括天津、海南、湖北、江西、云南5个省市。二是海南由单向携转改为双向携转。至此，试点省市携转方式全部改为双向携转。但188/157/170号段，仍不在携号转网范围内。
●试点成熟阶段（2018—2019年）：一是2018年12月工信部发布新规，规范了三大运营商携号转网的办理流程；二是对携转成功率、携转办结时间提出了明确要求。要求携转成功率不低于70%；办结时间为用户提交转入申请的下一个整点前实现业务开通，即1h以内完成。
●全国铺开阶段，时间为2019年及以后：2019年3月5日，李克强总理在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次提出，要“在全国实行‘携号转网’”。这比信息通信业“十三五”规划要求和工信部早前的新闻发布会上透露的时间早1年左右。当前，工信部已经起草完成了《携号转网服务管理暂行办法》，对携号转网的申请与办理、协议管理、市场和服务管理等做了详细说明。
（2）携号转网的条件和流程
根据工信部的要求，用户携号转网至少需要满足5个条件：一是本人名下实名制号卡；二是申请携号转网的手机号码处于正常使用状态；三是携转前在归属运营商参与的活动已经结束；四是手机无欠费；五是两次携转间隔不能少于120天。
但在实际的携号转网过程中，还有3个隐性的附加条件：一是188/157/170号段仍不在携号转网范围内，该规定工信部未明确解除；二是中国移动规定本人名下注销的号码不能超过5个，超过5个则无法办理携号转网；三是计划携入的运营商允许该用户携入，这里主要考虑存在个别特定运营商的黑名单用户。
根据2018年12月实行的携号转网新规，用户办理携号转网只需要3步。但从携号转网业务全流程实现来看则需要如图1所示6步。
图1 携号转网业务全流程
携号转网政策试点实行8年来，运营商内部的技术问题基本得到解决，已经形成相对成熟的方案。目前，最主要的问题是非电信运营企业（主要是互联网企业、金融企业）对携转号码的识别问题，具体包括第三方号码充值、验证码发送等问题。
这些问题产生的原因是，很多非电信运营企业在识别手机号码时，采用的是固定号段识别方式，即在编程设计时将固定号段范围内号码设定为特定运营商号码，因而当某个号码转换运营商时该企业的系统不能及时调整和识别。这些非电信运营企业的系统在执行号码充值、验证码发展等服务时，仍然与原运营商的系统端口进行对接，造成相应业务的失败。
目前，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正牵头推动该问题的解决。一是牵头成立联盟，通过行业自律和政策引导的方式，要求非电信运营企业解除号段和电信运营企业之间的绑定关系，并能根据号码携带数据或者其他信息判断用户当前签约的运营企业；二是搭建了“号码标记服务平台”，帮助有此类困扰的企业解决号码识别和归属运营商更正的问题。
三、我国携号转网政策实施情况分析
从全行业来看，随着试点进程的推进和携转流程的简化，用户对携号转网认知度的提升，参与携号转网的人数持续增长。2019年上半年，工业通信业发展情况新闻发布会指出，5个试点省市共完成了230万用户携号转网工作。2019上半年，携号转网成功办理人数已与2018年全年水平相当。2018年12月，我国发布携号转网新流程，当月新增成功携转用户7万人，高于之前月均5万人的水平。目前，5省市试点覆盖的移动用户总数约占到全国移动用户总数的11%。
从全行业携转率来看，自2014年5省市全部开展试点以来，携号转网的年用户携转率从0.1%上升到0.4%，每年呈现上升趋势。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的预测，在当前携号转网的条件下，携号转网全国实施后，预计年携转率将在0.3%~0.5%左右。并且，随着用户认知的提升和各类携号转网问题的解决，预计携转率还有可能进一步上升。从其他市场经验看，高竞争强度的香港市场，年携转率在3.9%，台湾地区年携转率在10%。
从3家运营企业携入携出用户情况看，目前中国电信净携入用户量最多。根据如图2所示2019年5月用户携号转网5省份数据，5省市携号转网用户整体规模达到14.34万户，较2019年4月11.39万户提升25.87%，其中湖北携号转网用户最多。5月，中国电信携号转网净转入55999户，中国移动净转出38797户，中国联通净转出17202户。
图2 2019年5月三大运营商携转情况
如表1所示，在2016年12月底以前，中国移动、中国联通均为净携出企业，中国电信为净携入企业；试点期间，中国移动累积净携出8.8万人，中国联通净携出1.4万人，中国电信净转入10.2万人。到2018年4月，只有中国移动为净携出企业，中国电信、中国联通均为净携入企业。2018年4月，中国移动净携出2.1万人，中国电信净携入1.6万人，中国联通净携入0.4万人。
表1 3家运营商携转情况
四、携号转网影响因素分析
根据调查，在随机抽取的中国移动用户中，将近70%的用户具有携号转网意愿。影响其是否考虑携号转网的主要因素有资费价格、网络覆盖和用户服务体验。
（1）资费价格
在移动领域，中国移动套餐价格相较其他两家运营商而言，套餐资费价格仍然较高。以中国移动畅想套餐为例，108元畅想套餐涵盖全国通话300min及国内6GB流量，而中国联通的冬梦卡和中国电信的天翼畅想套餐价格均为99元，包含国内语音通话300min及20GB全国流量。
在家庭领域，中国电信采取“号卡+宽带+电视”的融合套餐策略，用户办理宽带业务即可获得天翼高清IPTV及手机话费服务，通过套餐捆绑的形式形成价格优势。以100Mbit/s宽带为例，中国移动的宽带套餐只提供宽带服务，即使用户选择两年在网，每年费用为450元；而中国电信的小团圆套餐，若用户选择两年在网，每年费用为476元，获得100Mbit/s宽带服务的同时，还可获得免费加装天翼高清IPTV及一张小明卡，套餐优势明显；而中国联通率先走向宽带升级，部分省市不再提供200Mbit/s以下的宽带业务。
除此以外，在家庭宽带装维方面，中国电信拥有一支较为稳健的装维团队，并将装维队伍视为自有人员管理。中国电信的装维人员归属感强，响应速度较高，远程解决问题能力较强。
根据以上分析可知，无论是在移动领域还是家庭领域，中国移动相较其他运营商而言，资费价格较高。当前，运营商提供的通信服务同质性较高，在产品无差异的情况下，资费价格将成为影响用户携号转网的重要因素。在携号转网初期，由于资费价格的影响，将会使得用户流向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。
（2）网络体验
网络覆盖是衡量运营商提供网络服务质量的首要因素。网络服务信号差且长期得不到改善，致使用户体验感下降，将会造成用户离网。在固网宽带体验方面，根据Speedtest发布的2019年一季度统计数据来看，中国电信以67.02Mbit/s排名固网平均下载网速首位，中国联通以26.44Mbit/s排名固网平均上传网速首位（见图3）。
图3 固网宽度平均下载和上传网速
从4G移动数据平均下载网速和平均上传网速来看，中国联通凭借29.58Mbit/s和17.58Mbit/s的网络速率排名三大运营商首位（见图4）。
图4 运营商4G平均下载和上传网速
2019年6月6日，工信部正式发放5G牌照，标志着我国进入5G商用元年。当前，我国三大运营商积极开展5G网络部署，未来网络体验仍未可知。
（3）用户服务体验
用户服务体验关系到用户对于三大运营商提供服务的满意度，运营商提供服务的满意度较低，用户感知较差，将会带来携号转网的可能性。根据Speedtest发布的统计数据，2019年一季度，中国移动固网宽带网络用户满意度以3.2分排名垫底，而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均为3.52分；中国联通4G移动数据网络用户满意度以3.44分排名首位，中国移动以3.0分排名末位。无论是固网宽带还是4G移动数据网络，中国移动较低的用户满意度在携号转网初期将可能带来用户流失。
（4）携号转网难易程度
2018年12月，我国开始启用携号转网服务新流程。与原有流程服务相比，新流程更加方便快捷。用户通过编辑发送短信即可查询是否具备携号转网资格。用户办理完携转业务后一个小时内，即可正式转入新的运营商，携号转网时间大幅缩短。随着携号转网流程更加简便，办理携号转网的用户随之增加。当前，我国2019年上半年办理携号转网用户数与2018全年相当。办理流程的简化加快了携号转网政策的推广。
此外，工信部已经确定了全国携号转网推广技术方案，推进网络系统建设改造及网间联调联测等工作。目前，中国移动已经初步完成计费系统改造，中国联通表示将于2019年11月底上线携号转网系统。接下来，工信部还将与相关行业部门主管沟通，共同推动金融业、互联网企业进行同步改造。此举将有力解决当前携号转网存在的技术问题，系统的完善为携号转网的推行建立了有力保障。
（5）应对策略
携号转网的实施已经为三大运营商带来了压力。当前，运营商已经采取相关措施将存量用户锁定在网。中国移动发布了3项携号转网的应对措施，包括降低资费条目、简化资费规则以及提升业务办理速度。此外，推出了“查网龄送福利”的优惠活动，减少用户流失。中国电信运用“橙分期”活动吸引用户到店进行宽带升级，提供多种终端补贴，以此维持用户两年在网。中国联通则通过一系列的会员活动进行存量维护。
五、携号转网对我国三大运营商的影响
截至2019年上半年，中国移动移动用户总数为9.35亿，中国联通移动用户总数为3.24亿，中国电信移动用户总数为3.23亿。
在携号转网初期，中国移动由于资费价格较高、网络体验及用户服务体验等原因，将会为其带来较大冲击，致使用户可能流向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，对其用户新增量产生较大影响。当前，中国电信发展形势较好，根据最新携号转网数据显示，中国联通用户也开始流向中国电信。在携号转网初期，中国电信将可能是3家运营商中的受益者。但根据国际经验，在政策实施一段时间后，转网率将保持稳定，冲击将趋于平稳，运营商之间再次达到动态平衡。
携号转网恰逢5G商用元年，网络体验是用户选择运营商服务的根本所在。当前，中国移动大力推进5G建设，提出“5G+”实施计划，基站布局最为明朗，因此携号转网后期预计对中国移动不会产生较大冲击，其仍将维持市场主体地位。
六、结束语
为应对即将到来的携号转网，三大运营商应从市场和技术两个层面进行应对。其中，市场层面包括优化资费感知、进行存量保有等；技术层面包括加强网络建设、系统改造和升级等。
（1）优化资费感知，降低用户携出意愿
资费价格越高，将带来较高的用户携出。随着3家运营商网络和服务的提升，价格因素对用户选择运营商的影响越来越大。因此，运营商应主动关注价格风险，防止因价格竞争的原因造成用户超预期流动。
（2）以用户保有为抓手，应对用户携号转网
根据国外运营商的经验，针对有离网倾向的用户，应至少提前2个月甚至6个月开展用户保有，为用户提供更多的优质内容。例如，美国运营商T-mobile 在套餐中引入 Netflix、AT&T 收购时代华纳，均为用户提供了更多选择，丰富了产品内容，形成了自身优势。针对合约即将到期的用户，应该运用自身数据优势，分析用户需求，运用优惠政策引导用户提前续约，并对用户信息通信需求进行全生命周期管理。同时，增强用户沟通，避免造成“不知情定制”的情况。
（3） 加强网络建设，提升用户感知
携号转网恰逢5G商用元年，5G将为用户带来低时延、高可靠的极致体验。2019年4月，韩国正式开启5G商用，在推出服务后的69天，5G用户突破100万，速度远超4G。运营商加强5G网络建设，才能在5G时代抢夺发展先机，吸引用户转入。
（4） 开展系统改造升级，提供携转保障
携号转网将带来用户、业务、流程等的改变，针对可能发生的改变，运营商应提前进行系统测试和升级。目前，我国运营商正在积极配合工信部进行系统测试。为解决携号转网存在的技术问题，未来仍需进一步升级改造。
作者简介
焦宗双：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产业与规划研究所战略研究部管理咨询师。
联系方式：jiaozongshuang@caict.ac.cn
本文刊于《信息通信技术与政策》2019年第9期
文章来源：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CAIC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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